现在不管老少,见面都喊“美女”“帅哥”,明知是恭维,但很受用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吃穿紧张,见面常说“你胖了”。“胖了”的潜台词是家庭富有,不缺吃不缺穿。今天谁听说“你胖了”,会发誓减肥;因为已经走出了短缺时代,减肥成了时尚,最常听到的恭维话是“你瘦了”。
喜欢被戴高帽,源于人渴望被肯定、尊重、赞美的需要,是人之常情。给人戴高帽,有时是必要的,比如给孩子戴高帽,是必要的教育手段;给下属戴高帽,是必要的嘉许鼓励。彼此戴高帽,只要不是别有用心,掺杂私心杂念,无可厚非。但是三种人给戴的高帽一定要客观冷静对待。
第一种人是有求于你的人。美国卡耐基从人性的弱点出发,创建了实用主义人际关系学,把奉承别人、给别人戴高帽,作为获得成功的手段。清代湘军剿灭太平天国后,很多人找曾国藩谋职。一个自称“萧山人”的,大谈“三不欺”:胡林翼综核名实,精明强干,人不能欺;左宗棠心细如发,性猛于虎,人不敢欺。他们二人本已是当代豪杰,但和曾国藩相比,都稍逊一筹。曾国藩以礼待人、以诚感人、以道化人,已经到了人不忍欺的境界。“萧山人”被派去督造船炮,几天后携款潜逃。曾国藩听说,黯然自语:“人不忍欺!人不忍欺?”有求于你的人,给你戴的高帽可能过大过深,连双眼都被蒙蔽了。曾国藩“相学”上造诣颇深,知人善任,戴上“萧山人”的高帽,“相人”大跌眼镜。
第二种人是你的下属。《邹忌讽齐王纳谏》中邹忌说:“吾妻之美我者,私我也;妾之美我者,畏我也;客之美我者,欲有求于我也。”下级给上级戴高帽的原因也不外乎这几种,佩服、尊敬、畏惧、谄媚、有求等等。美国前总统胡佛任联邦调查局局长时,要求特工严格控制体重,不准超标。一名胖特工升职前需要接受胡佛的当面考查。这名胖特工穿上又宽又大的衣服,好像体重刚减下来一样,见到胡佛说:“局长,您控制体重的指示太英明了!简直是救了我的命啊……”胡佛高帽戴上,胖特工顺利过关。后来胡佛知道了真相说:“谁越喜欢恭维,谁就越可能被恭维者支配。”有则我们耳熟能详的寓言故事,狐狸想吃乌鸦叼着的肉,不遗余力夸赞乌鸦的嗓音悦耳动听,乌鸦得意忘形,一展歌喉,叼着的肉成了狐狸的美餐。给上级戴高帽的人,很可能是有所图的人。
第三种人就是自己。有人喜欢标榜自己的成绩、能力和水平,外人一看就知道是吹牛。有的人办了一件不错的事情,越想感觉越好,正如《围城》中的李梅亭:“李先生恨不能身外化身,拍着自己肩膀说:‘老李,真有你!’”。清朝有个人即将出外做官,拜见老师说:“我准备了一百顶高帽,碰到人就送一顶。”老师很生气,这人说:“天下像老师这样不喜欢戴高帽的人,能有几个啊?”老师很高兴。毫无疑问这个老师喜欢戴高帽,但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即将出外做官的人。离开老师,他告诉别人说:“我准备一百顶高帽,现在只剩下九十九顶了。”洋洋自得,给自己也戴了一顶高帽。给自己戴高帽的人,就无法认识真实的自己。
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认识自己,最难的是正确认识自己。西方哲学家苏格拉底说过:世界上最难认识的还是自己,人生最大的误区就是你自己。给自己戴高帽,可能是自信、自恋、自吹、自欺,但最可能是自恋、自吹、自欺。其实,人的最佳状态是真实地活着,别人或自己的拔高,都是对自身的亵渎,往往会迷失了自己而不自知。在人生舞台上,坦然面对得失成败,找准自己的位置,守住自己的本分,才能活得坦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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